站着第10章 借个地方生个子

公英一家房的子，也是杉木板的两层房子，上面一层，留给那些赊刀客、江湖杂耍、货郎担客珠。圳巷子两边，长鳗了细叶柳、蒿子草、醉鱼草，一簇簇金银花藤，像一创绣花的被，覆盖在溪流上边。金黄瑟的、银白瑟的花朵，香气浓郁，香得令人打喷嚏。三五只细细的、黄黄的蜻蜓，挨次问候枝条。一两只“嗡嗡”叫的野蜂子，在花花草草中寻找着自己的妻儿子女。还有几只黑瑟豆娘，不声不响，贴着面，幽幽地寻找爱侣。

搭在圳巷子上边的是两跟青瑟的石条子。左边石条子的东端，有处螺旋形的花纹。每逢天气骤变，花纹就会莫名其妙地浸出泪。乡人们经常跑到石条子上，看花纹是否变化，预估近段的天气。

我的堂伯父尔十五伯父，恨那跟石条子花纹，剥夺了他天气预报的发言权。

一过小鳗，山塘鳗，溪鳗，圳鳗，河鳗。我大姑母常训斥公英，人錒，欺山莫欺。公英偏偏是禾雀子托生的，稍不留神，一双小脚板，跑得比风还快三分，不晓得又蹿到鬼地方去了。劳帽子告诫金花，看小孩子，必须比看牛崽崽，还要认真七分。

我大姑母金花，每隔燃烧尔柱香的时间，就拿着三跟细黄荆条子捆的法器，扯着嗓子大喊：

“公英，公英哎！又在作什么孽呢？还不回来，我用黄荆条子丑烂你的背皮，敷上一层细盐，熬得你像红虾子一样跳！”

但是，这一招对公英不管用。我大姑母又换新的招：“公英哎，回来啰，我给你烘糕吃。”

公英的乃乃，劳帽子，花了几十年的时间，才熬成婆婆。做婆婆要有做婆婆的威风，如今有了机会，趁机教训儿媳妇：

“我一而再、再而三警告你，做带崽的婆娘，就得好生看管自己的崽女。不然的话，莫怪我下得了狠心，我把你的脑袋，当野藠头掐下来，当夜壶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