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晚白雪覆盖的梅花开得很美很红，香味沁人心脾，心爱的马跑脱力后倒在一棵半枯死的梅树下。
齐远识窝在马腹处汲取温暖，满脑子想：“一个人冷死在荒郊野外也就罢了，怎么最后陪伴身边，与自己同死的竟是一匹马，不是任雪清？要是把马换成她……算了算了，她那弱不禁风的身板，在雪地里待不了一盏茶功夫就得染上风寒，我还得费心照料她，麻烦！她只适合待在暖房里好吃好喝，实在太娇气了。哼，不过等我死了她可就得意了，以她爹的官位，满京城没人敢忤逆她，早知道今日出来了会死，就该绕个路去她家好好气气她。亏，实在太亏……”
身后的马喘气声渐散，体温一点一点冷却，寒风无孔不入包裹了齐远识，意识渐渐模糊。
“齐远识！”
有人在喊我。
齐远识费劲开沉重的眼皮，视野朦胧间他看见齐远深踏雪而来，虚虚抬起冻僵硬的手，递出一把红得艳丽的梅花，强扯出笑：“哥，好看吗……”
“好看吗？”齐远深低低问。
齐远识回神，鼻腔轻哼：“一滴墨能好看？”
齐远深站在书案对面，倚靠着桌边，脊背微弓，半个身子趴俯在书案上，一手在桌案上，一手手提着一支饱蘸朱砂色的细毛笔悬空在案上雪白宣纸中心上方，而笔端的墨滴落了一滴圆圆地、边缘不齐的墨滴在宣纸上。
“我在和你说苻清白，你作画做甚？”齐远识霍然坐好，“你故意的？”
齐远深乜他一眼，悬空的毛笔终于落下，嫣红颜色徐徐在纸上画开，“我不知道，我做不到，我想不到。”
一连听到三个不，着实令齐远识一怔：“那苻清白……”
“他有他的路子，我们多猜无益，老实等消息即可，”齐远深话落的同时手中执的笔也停下，两指并拢将宣纸推去齐远识眼下，雪白宣纸上是一株傲立于积雪中任艳丽开放的梅树，“等着吧，好消息很快就会传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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