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冷血36.美丽是她（1）

冷血在炎阳下的路边啃馍馍。***

午阳热得农村的狗伸长了舌头。也许是因为伸得太长了，那头懒狗突然觉得那条花斑斑的舌头会掉出来似的，“嗖”的又把它收卷回参差不齐的牙缝里去了。

冷血自小在野外长大，对飞禽走兽特别有兴趣。

所以他没注意到那个女子。

那女子很美丽。

——在一起秧的农妇里，她是特别美的；就算她在京华金粉群芳竞艳里，也一样有别出心裁的艳。

稻田旁是渔塘，阡陌依依，特别美丽。

那女子忽然放下了手边一束秧苗，然后，用秧用的小钩镰刀在自己左手腕腕口上一划，之后，就滴着血，直直走到泥塘里，待她的同伴们弄清楚她的意图，来得及惊叫出声之时，她只剩下泥泞里咕噜一声浮起的几个浓稠泡沫而已。

大太阳底下，竟生了这样子诡异的事。

流着汗的冷血，觉得一阵悚然。

——越接近惊怖大将军所辖之处，越多见这样子的怪事！

冷血注意到：那美妇滴在畦田里的血，一缕缕地飘荡着，犹未肯与塘里泥融合成一体。

当那妇人给捞上来的时候，样子当然全变了。

她割腕兼加自溺，乃求必死。

——是什么事，使她会下这么大的决心？

在场意图救治她的人现死者是怀有身孕的。

于是人人神色张惶，像遇着了邪、撞着了魔。

冷血以他过人的耳力，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：

“……阿玉她怎么会大子呢？她……”（以下声音太细，听不清楚。）

“……唉，作孽，真是作孽！”

“……谁教……她给看上了……这孩子……也真……可怜……”

不久，就有一个壮结实的佃农奔来，跪在那农妇尸身之前，哭得像一只号啕的狗——但这样子听去，仿佛还有许多冤，哭不出。